钢铁小甲虫

*HE一发完
*富豪铁x画家虫(虫有一点点主动)

     气温骤降。
     昨天还可以身着单衣，今天就必须套着绒服了。整个城市仿佛一夜之间迎来了冬季，这无疑是一些花草昆虫等脆弱生物的噩梦。也许下一秒，它们的身体就会冻结冰霜，埋没进硬冷的泥土里再也见不到光明。
     这甚至也是某些人类所惧怕的。
     寒冷迫使Peter Parker在天亮之前就醒了过来。他试着动了动手指，因为冻僵而产生的痛感直刺神经，令他略微拥有了一些神智。一阵冷风吹来，他浑身触电般颤抖了一下。即便精神浑噩，他也知道如果再在这里躺下去的话，一定就醒不过来了。
     旁边是没来得及收拾的画架和颜料。经过一夜的寒风洗礼，那些色块早已干在颜料盘上坚硬如铁。Peter咬了咬牙，强打着精神，颤抖着双手把它们仔细地收回了同样不堪入目的破塑料袋里。一周之内仅仅摄入了一瓶水的身体显然已经无法承担画架的重量，但他还是用尽力气将它背了起来，提着那袋颜料，摇晃着走出了这个供他寄居了一晚的桥洞。
    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，但却没有阳光，气温还是低的吓人。Peter艰难地迈着步子，眩晕的空档还在思考着今天要不要再去一趟市中心。他的下一幅画作马上就要完成了，那是他画起来最顺手，也是最得意的一幅。画的是他想象中未来的家。温馨又舒适，拥有能让人陷进去的软扶手椅，墙纸是蜘蛛与蜘蛛网的花纹——他对于这种奇妙的生物异常感兴趣。
     他想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完成这幅画。点缀完最后一点颜色后，一定会有路过的行人一眼相中它，为它而出示一个不菲的价格。 这样，Peter就能拿着这些钱去完成建设自己未来的第一步：填饱肚子。
     如果一切都能像他设想的这样完美，他也不会因为无人欣赏而沦落到现在的地步。事实上，当想象中的画面上演到画作卖出去的时候，他疲惫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着他继续前行了。倒在地上，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，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的剪影。他什么都来不及想，就好像电灯拉闸一般，瞬间陷入了黑暗中。

     Peter先是感觉到了温暖。

     不是突然的，而是好像在原本溢满了冰水的浴缸中缓缓注入温热的水，令他原本冻僵了的四肢百骸变得酥麻，一点一点恢复了知觉。在无尽的黑暗中，他还看到遥远的前方有一个光点，又白又亮得惊人，却令Peter感觉非常向往。他朝着前方走了几步，发现旁边又出现了其他的光点，一个接一个，越来越多，成了一道闪亮的光幕。Peter心底传来一阵说不清楚的激动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，用力向着光幕纵身跃去——

     他猛地睁开眼睛，发现眼前出现的不是阴暗的天空，也不是漆黑的桥洞顶，而是一盏灯。Peter从没见过这样的灯，蓝白相间的，看起来科技得要命。
     他又动了动手指，这次没有疼痛的感觉，身下也不觉得硌。自己居然躺在床上？明明应该是晕倒在了去往市中心的路上才对啊，摔倒的瞬间还小心地没有让画架摔坏……
     对了！画架！
     Peter猛地坐起身来，感觉手腕处突然一疼。低头一看，才发现那里连着一根细长的管子，管子另一段接着一台巨大的电子设备，足足占满了半个房间。
     Peter惊恐地用力挤了挤眼睛，再四下看去，才发现这地方根本不能被称之为房间，叫它大厅还差不多。这间大厅的每一处都安放着Peter从来没见过的奇怪设备，看上去全都价格不菲。
     环视了一圈，Peter还是没有找到他的画架，立刻有些着急，侧过身子就想下床。想不到他刚一移动，就听见一个空灵的女声响了起来，充斥着整个大厅：
     “Stark先生，这孩子醒了。”
     Peter吓得几乎是弹了起来，随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。他瞪大了眼睛想要认清声音的来源，但无论怎么看，这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和那台巨大的电脑而已。
     他正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精神错乱时，面前一直紧闭的大门刷地打开了，缓缓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。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，Peter一抬头，就直接与他的眼睛对视上了。
     Peter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瞳。他只是觉得，就算自己将所有自认为最好看的颜料混合起来，配合上最柔软的笔刷，都无法画出那人眼眸里的点点闪光。
     他看呆了，没注意到自己还坐在地上。直到那个男人走过来朝着他伸出了手，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：
     “需要我拉你起来吗？”

     Peter无论如何也想不到，竟然有一天自己会被全市最富的富豪救回家。还能坐在这个富豪的旁边，被询问要不要来一杯咖啡。
     “首先，我叫Tony Stark。我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你。你倒在地上，浑身被雨淋透了。抱你起来时，你还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，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。”
     “刚刚你听到的女声是Friday，我的智能系统管家。你手上的管子让它可以实时监测你的身体状况。”
     “你的画架和颜料我替你收好了。等你恢复之后就可以带着它们离开了。”
     原本Peter还一言不发地听着一切，直到Tony说出这句话，他突然激动了起来，着急地坐直了身子：“这可不行！Stark先生，你救了我的命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！”
     Tony看着这个浑身破烂衣服，口袋比脸还干净的少年，叹了口气。
     “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。”
     Peter显得更急了。“不！我一定要……”他说到一半突然噎住了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。但看见Tony还在等着下文，他愣是攥紧了拳头接着说到，“……我……要把画作全都送给你，Stark先生。”
     他没掩饰住的犹豫样子让Tony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 Peter将他所有携带着的画全部摆成了一排，一幅一幅为Tony介绍。
     “这是市中心的街道，这是雨天的下水道口，这是一只蜘蛛……啊！Stark先生 ，你不害怕蜘蛛吧……不怕就好，然后这是……”
     Peter欲言又止。他本想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完成这幅画的。
     “……这幅画还没有画完。Stark先生，我不能把它给你。”
     Tony极其认真地看着每一幅画。色彩靓丽、笔触鲜明、风格独特。他看得出这孩子是个绘画天才，他现在只是在经历每个天才都必须经历的悲惨过程而已。
     他突然想留住他。没有什么别的原因，只是觉得他的眼神，他的容貌，他一说到画作就兴奋起来的语气，还有紧张时抿着的唇，这些都令Tony麻木了许久的心有了说不清楚的触动感。这种感觉在他凭一己之力赚到第一桶金时都不曾有过。
     于是他对少年说：“你可以在这里把画完成。”
     Peter以为自己听错了：“Stark先生？”
     “你在这里把它完成。”Tony又重复了一遍，“你还可以再画点什么别的，比如这个电子设备……我很期待你能把它画成什么样。”

     Peter现在有了新的绘画素材。他还敢说，全市都没人能画出他现在所画的东西。
     整栋大楼都是Tony一个人的。里面的高级设备，智能系统，甚至装修风格，都是Peter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样子。他觉得自己之前所想象的家简直低端爆了！哪里能比得上Stark先生的大楼！而且Stark先生本人也是无人可比。他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着做一切事物，在作品完成后还会笑着夸赞好看，他甚至还送了自己一套画着蜘蛛网的衣服！真的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！
     Peter把所有完成的画全都送给了Tony，希望Tony能用它们去卖些钱来，他觉得这样才算真正报答了他。
     他就这样在这栋大楼里生活了很久，画了不知多少幅作品，觉得Tony卖掉它们赚的钱总能抵上养活他的钱了。虽然很不想离开，但是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，一定会给Stark先生带来更多麻烦的。
     这么想着，他已经拎着包裹背着画架站在了Tony面前，打算酝酿情感说出最后的话。
     这实在是个艰难的活儿。他僵直了好久，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。还是Tony先叹了口气：“先把那个架子放下，背着不累吗？”
     Peter好像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似的，浑身一颤，深吸一口气，终于坚定地开口道：“Stark先生，我要走了！”
     Tony被他这一下子弄得很懵：“走哪儿去？”
     “你照顾我已经够多了，我不能再在这里给你添麻烦。”Peter不敢看Tony的眼睛，只好一直盯着脚尖，“而且我的画应该卖了点钱……所以Stark先生……”
     “停，停，等等。”Tony抬手打断了这个状态好像因为考砸了而认错的孩子，揉了揉额角，“孩子，我觉得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，我们需要一件一件来弄清。”
     Peter可不太爱听这句话。“没有！我很了解Stark先生了！我知道你喝咖啡要加多少糖！”他赶紧辩解着。
     Tony哼笑了一声，摇了摇头：“那你说画应该卖了点钱，是怎么回事？你以为我把画卖了？”
     Peter这下没话说了，只得点头。末了又发觉哪里不对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Tony，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。
     Tony站起身，示意Peter跟他走。

     那是个隐蔽的房间。Peter在这里待了这么久，居然都不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。Tony将门打开的一瞬，Peter没抑制住地到吸了一口气，手中的颜料袋子都掉到了地上。
     这里放满了画。从Peter第一天拿过来的街道，下水道口和蜘蛛，还有他后来终于完成了的未来房间设想，到近来他一直画的无数幅大楼内景。每一幅画都完好无损地存放在这个房间里，根本没有像Peter所想象的那样，化成钞票进了Stark先生的账户。
     “颜料已经被我特殊处理过，不会再褪去了。”Tony看着Peter惊奇的小脸，觉得可爱，“要是我卖了这些画，你可就出名了。”
     “出名可不行。你的画只有我才能看。”
     Stark先生在耍小脾气吗！
     Peter觉得自己惊奇的点又转变了。他定定地望着Tony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。
     Tony以为他在因为自己的擅自做主而生气，连忙又说：“如果出名是你想要的话，我现在就可以将它们公开到集市上去，顺便给你做全方位宣传。”
     Peter一下子哈哈笑了出来，弄得Tony开始一头雾水。他看着面前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画家凑到自己面前，悄悄地，悄悄地用唇在他的脸颊点了一下：
     “我喜欢Stark先生，只要Stark先生喜欢我的画，我就很高兴啦。”  

     Tony感觉在这之后，自己的身体就不太受控制了。他本能一般地搂住了Peter的腰，让他贴近自己的身体。
     “Stark先生？！”
     Tony将Peter的头抬起来，这样他就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眸子了。
     “你还是对我有误解。”Tony耸了耸肩，“第一，我不觉得照顾你是件麻烦事；第二……”
     “我可不只喜欢你的画。”
  
     他终于朝着那双微张的唇吻了下去。

     他们都没有闭眼。Peter喜欢Tony眼中璀璨的星光，Tony喜欢Peter眼里少年的情动。
     Peter想，再也没有街头的寒冷了。
    
     一吻完毕，Peter努力调整着呼吸，四周熟悉的颜料气味又进入了他的鼻腔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，红着脸说：“……Stark先生，我最近画完了一幅大楼的全景，你帮忙起个名字吧。”
     Tony想了一会儿，看到那幅蜘蛛墙纸房间，笑了笑说：“你那张画是叫‘未来的家’吗？”
     “嗯。”
     “那这张就叫‘现在的家’。”

     end